青春是什么?
当我提出这个矫情问题的时候,正遇青春的大家不免笑而不语;
每天早晨自欺所有都是美好的开始,迷茫中的夜晚浑浑噩噩地幻想结束,
其实,不成熟的青春只是一个模糊懵懂的词语,
那些不断再见而终将错过的事情,
总是要从不完美说起。
比如,初二萌发当个作家的我坐在桌子前绞尽脑汁地憋出三百字写在日记本上,结果收到的老师评语却是“不知道你写的是什么东西。”
又或者说,暗恋一位漂亮的女生多年,每当大家目光交汇时不经意的心跳加速,你以为她同样怦然心动,最后获得的对白亦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谢谢。
有时候青春抛给我们太多『什么』的疑问,就会产生大量对现实的不解,
想问问人生和每一个小说的开头为何总是那么艰难,
三集定律、倒叙悬念、内心独白……
我们把希望寄托于美好的开始,常常误认为不完美的开头即是悲剧的结束,
也常常忘了不完美的青春,
是最完美的年纪。
对了,好像差点遗忘记录一些东西,并非特殊体质、复仇大志、父母双亡,而是最开始提到的作家,一个差点被洪水猛兽冲淡的小说家身份。
我的创作旅程并非一炮而红,老实说,有所了解的人肯定讽刺『不懂满足』、『放大挫折』,对于一个新人爆冷获得知名网站征稿大赏第三名的成绩,自然会拥有羡慕的目光,但我必须澄清两点:
第一,我所取得的第三名成绩仅仅是在国内不温不火的轻小说比赛,自恃高傲的传统文学根本对此不屑一顾。
第二,身为一个轻小说家,必须要以杀必死和萌萌的女主吸引读者,显然作为一个不合格的轻小说作者,我是非常失败的,尽管多位评委赞赏剧情跌宕起伏富有深意,可惜更多读者阅览后笑称我根本不会写轻小说,刺眼的零分、恶意的评语,我选择放弃了这个能让我轻松快乐的爱好,安慰是个微不足道的练笔之作,没有坚持下去的第十三个大坑,成为了停笔就等于停止的最终结局。
青春期独特的敏感让网上的恶评效应蔓延在生活上,原本喜欢的动漫变得更加沉迷,种种的不爽和挫折渴望在虚拟中得到解决,逐渐的,我开始偏执地认为每个站在面前的人们背地里都是心怀城府、性格恶劣的家伙,虽然这种极端的猜疑只是短暂的心理发泄,但我遗留了一个更大的问题——二次元禁断综合症,通俗来说,就是对现实的女生基本提不起兴趣。
【二次元禁断综合症患病者是一种指特殊的精神病,患者只对漫画、录像带或电视游戏中的虚构女角才有兴趣,而对于现实生活中的女性则欠缺兴趣。】
可能自己的死宅特性过于出众,在高一下学期,我尝试参加梦寐以求的动漫社,可中二病没和成功谈成恋爱,我被动接手了在紫荆文学社和风夏广播站劫持下苟延残喘的学联部,理由和冰菓的折木奉太郎类似,爷爷遗留的烂摊子必须由后代寒风坚守。
学联部主要负责协调各社团发展,抱着积极的私心,我频繁地和动漫社进行交流,『三次元固然可怕,但并非不能战胜』,我们有责任将二次元的美好传播下去。
作为『实现幻想的地方』,动漫社不应该拘泥在讨论动漫与漫画的集合地,必须把重心放在『创造』上,充分利用服装、饰品、道具以及化妆来扮演动漫作品、游戏可爱爆表的角色,那样犹如自己心爱的人物突破次元之壁拥抱灿烂光芒。
我的建议让动漫社人员大增,开学没多久,就收到了其部门的联谊申请,主题:假面舞会。
拉好窗帘,关上略微残破的木门,老旧却被打扫得十分干净的试衣间看上去纤尘不染,墙壁的衣架挂好精致的鲁鲁修风格战袍,我仔细端详后在心里偷偷叹了一口气,如果穿上去果然还是感觉好羞耻,对动漫和小说的角色情有独钟,可绝对不代表接受深度中二的混淆现实。
为了领略短暂降临在三次元的萌妹子穿上自己喜欢的角色衣服,为了观赏二次元美好向上的光芒,我咬咬牙,脱下了紫色的校服裤子。
砰砰,
突然的响声让我警惕的目光迅速发现了衣柜里踹开右脚的少女,
她留着长长的黑发,有预谋的等待让她在闷热的空间里汗流浃背,棉质的夏装校服凸显了女性发育期的曲线,煞白的肤色外加夸张的蹲坐反倒像可怕的小怪物。
“怎么又是你,男生说这句话真的很奇怪,在这种场合出现,已经对我造成了性骚扰。”
我将紧张提到一半的校服裤子完全地脱下,必须承认试衣间是极易刺激特殊性癖的地点,进行诱惑威胁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遗憾,眼前的少女是年级众所周知的『厄运少女』,即使对传说那些接触就会带来不幸的烂梗谣言半信半疑,她阴郁的外表比起诱惑更像惊吓,关键的关键是,我对现实的女生提不起兴趣。
“性骚扰这个话题,在你脱下裤子对着一位女生讲话的时候,我明显是一个受害者。”
和平时看似唯唯诺诺的表象不同,她眯起眼睛,用力而流畅地吐槽了我。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当然不是因为吐槽伤害了自尊心,而是当我脱完裤子的时候,发现衣架上的鲁鲁修战袍和裤子没什么关系,直接披上就行,以上帝视角分析,我和看到妹子立马脱下裤子的绅士没什么区别,所以我决定再咬咬牙,把潇洒扔在一旁的裤子淡定地穿回去。
“你能帮个忙么,如果你答应我,我发誓不会伤害你。”
她一边嘟囔,一边在光线昏暗的衣柜里寻找着东西。
她所嘟囔的帮忙,就是要对『动漫社』拒绝面试提出抗议,我为她坚持不懈的精神所打动,可『动漫社』原本的人员新增很可能缘于她的加入分崩离析,带来『厄运』估计只是幼稚的诅咒,肯定的是,她已经成为了大家排斥的对象。
“对不起,动漫社是让人感到希望和可爱的地方,如果某些存在让人觉得讨厌,二次元就失去了最初的意义。”
慢慢接受现实的长大过程,怜悯之心变得有些微不足道,对现实中的女生没有关注,也会为了正常的社交付出努力。
即使一和男生部队聊起动漫、游戏立马欢快熟络,一和女生交谈鲜有话题冷场,我依旧为了不被讨厌努力着,因为清楚体会到『恶言讽刺』的伤害,清楚体会到『被讨厌』的无援,稍微忘掉最本真的自己又如何呢?
人本来就是一个双面的生物,我知道『被讨厌』的难受,也怕再次『被讨厌』而认定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咔嚓,仿佛青春正和你开个定格的玩笑,那位迷茫的女孩寻找到了自己的武器,用数码摄像机企图改变历史。
“停下来,我不想你曲折的高中生活再添一份毫无意义的笑料。”
不知道该庆幸自己对现实的女生没有兴趣还是穿裤子的速度恰到好处,按下快门的时刻,我可是毫无破绽地对着墙壁兴奋。
“厄运少女。”
她面无表情地低下头,深黑色的头发恐怖地铺开。
“厄运少女。”
仿佛神秘的咒语,她叨念着这个幼稚的称号。
“唉?”
我惊讶地站在原地,孤独的女生念着这个代表被讨厌的外号,身体像突然失控的机器人疯狂抽搐。
扭曲的鼻子,嘴巴,眼睛,
怪物,
神经病,
我的脑袋出现极端的想法。
“我之所以被称作『厄运少女』,是因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会反抗地做出带来不辛的举动。”
她怪异抽搐的身体还在抖动,哽咽变成了哭泣,那个女生抬起头,对着我微笑起来。
我只能不知所措地站立,仿佛想起以前那个受伤压抑的自己,用什么话语安慰过去,至今没有想好,发泄完后必定一切正常如初,毕竟我们只是小孩子,大人和社会总会用更大的压力说辞笑称所谓痛苦,小题大做。
“让我仔细……”
心软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女孩跳出衣柜,深呼一口气。
“救命。我的胸部,啊!”
什么神展开,先不吐槽闯入试衣间的福利被翻转,内衣内裤的颜色我都还没阅览,就被冤枉成无节操的变态。
空白的脑袋因为动漫的情节植入变得清醒起来,我一个箭步上前飞跃,然后熟练地把她推倒在地,在不小心双手抓到胸部的选项中,我机智地选择捂住了她的嘴巴。
窗外传来响亮的脚步声,满脑都是猥琐思想的高中生,为了虚伪的正义,提着意大利炮火速赶来。
可恶,后悔了,假如不被动漫所迷惑,我更应该选择跑出去而不是扑上来,事已至此,在被包围的惨烈格局,我也只能走回角落若无其事地脱下裤子,因为在错乱当中,我把自己的校服裤意外地穿反,这很有可能成为不可思议的证据里举足轻重的槽点。
“自首吧,你已经无路可退。”
厄运女孩站起身来按下快门,露出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掉的噩梦笑容。
尽管我在动漫里遇到了数不胜数的完美女孩,但我的青春,依旧要从不完美的恩庭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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